裂島少女

此新聞見報日：2014/11/5

◎林靈 

　「看著返回臺灣的飛機起飛，真的好想再多留片刻……。」返臺前，升哥在臉書上發布一則動態訊息。

　八月底，一群二十年前在峰上服役的軍友們在網路集結後，分別自臺灣的北、中、南部飛返金門，展開回顧之旅。聽升哥說，這次的返金之旅，是早在十五年前的某次聚餐中約定的，歷經多年，他們對金門的掛念與情感未曾稍減。

　曾駐紮於峰上五營二連的這群軍友們，在臉書社團中逐日倒數返金日期，同時分享當年於駐地的軍旅生活合影，並緬懷服役時袍澤情感與生活點滴。

　「八十年中，運輸艦搖搖晃晃地把我們載到金門，甫下料羅，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。雖然那時的金門早已多年無戰事，但耳邊時常環繞著砲聲，誰知那只是每天例行的驅離射擊？」乍到金門，面對陌生的環境、新兵的撥補、思鄉的愁緒……種種思緒如海潮湧動，面對下部隊後長官的嚴厲管教、艱辛的訓練、繁瑣的戰備與站不完的衛勤，身為菜鳥的苦澀辛酸，到後來總能迎刃而解……升哥談起二十年前的軍在前哨，清晰細述，恍如昨日。

　這次抵達峰上後，軍友們排成兩路縱隊唱著嘹亮軍歌、抖擻答數重返早已撤守的營區，他們在漆黑的坑道與偏遠的海哨裡，細細探尋昔日光景。二十年過去了，同樣精實卻更顯精神的弟兄們，重現當年的高昂鬥志與雄赳赳的士氣。

　「當時剛下部隊的我，其實對金門是十分恐懼的，尤其聽過許多傳說的故事，大大小小的戰役、水鬼摸哨、嚴格的軍事操練和老兵欺負新兵，在在讓剛到金門的我無時無刻不緊繃神經，顯得戰戰兢兢；尤其是剛到部隊的第一個晚上，驅離的砲聲隆隆，再加上離家五百里的鄉愁，真讓人有逃兵的念頭與衝動……。」後來幸有連長關照與弟兄支持，才漸漸適應每天看海的日子。

　「在退伍的那一晚，一直睡不著，心裡充滿了不捨。想著自己即將離開終生都無法忘懷的地方，一年十個月的軍旅生活，在金門的點點滴滴，一幕幕地浮上心頭。」在哨所廣場集合時，每個人都試圖從腦海裡拼湊出當年的金門印象。

　「我還記得第一次返金時，因為還有駐軍，所以無法進入據點，當下的情緒是很失落低迷的，回到飯店後甚至還哭了，哭到讓旁人都覺得莫名其妙。第二次再回金門時，偷偷走小路回去看看屹立於據點裡固若金湯的石刻，隨即打電話給同梯，同樣也在路邊哭得無法自已……去年我和阿能、威老大、楊董等人一起回到據點時，大夥兒在射口望向遠方，撫摸著據點的方寸，我知道大家肯定也和我一樣，腦海裡盡是二十年前在這塊土地上共同生活的點滴……。」升哥的一番告白懇切深情，觸動所有在場聆聽者心底最柔軟的那根神經。

　這群老兵不只在營區集合場上實施伏地挺身的體能訓練，最後還在制高點插上國旗，「很難想像為何如此沉迷金門這座小島，我只能說因為自己在金門當過兵！」「與其說我愛金門，不如說我愛峰上，因為這裡有太多深刻的記憶，有回憶就有掛念！」把金門當做第二故鄉的老兵如是說。

　重返峰上據點回憶慘綠青春的點點滴滴，看著廢棄空蕩的營區，他們不捨感慨，同時也下定決心，相約每年一起返回金門，讓據點永不撤哨，這是老兵們最堅持的決定。

　「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，雖然回到臺灣已經有數日，但思緒仍停留在返金回到據點時的激情；這是一趟屬於我們的回憶旅程，也是我們實現十五年前共同的約定。我要謝謝大家一起完成這個約定，圓了大夥兒多年來的夢想，這段旅程絕對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！……那段共同生活的日子，因為有你、有我，更顯得珍貴而美麗！謹以此文獻給我最敬愛的5B2C所有弟兄！」升哥返臺後在臉書上寫下的感言，引起眾多袍澤共鳴回響。

　嶄新的國旗在峰上哨所隨風飄揚，走過艱險危難、同甘共苦的歲月，這群老兵有的小腹微凸、有的鬢髮斑白，一一站在據點「固若金湯」的石刻前，豎起大拇指比出讚，露出靦腆或燦爛的笑顏。看著臉書社團裡的那張合照，我確切知道他們還會再回來的─峰上老兵，我們明年見！